人问我要不要来

莫名其妙
文 米修

        我来了，人问我要不要来，我就来了。没有人问我要来到哪里，我就这样来了。就像是一颗蛋，孵化在一只网里面的笼子里。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，看见一个莫名的，漠然发呆，不知道是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，更不知道是被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。
      我想我是被人给弄掉了，只是不知道将我弄掉的那个人，会不会来找我，也不知道它什么来。
      我看着世界，想安静的审视研究，可是不许。不等我弄明白状况，就已经被推在行走的路上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、拉着、拽着跑，就像是一个囚奴。
我看见大家都在跑，从各个方向跑过来，又跑到各个方向去，我呆立他们中间，被推着，撞着，挤着，脚不自主的往前跑着，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，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。
      他们在跑什么，我想是在寻找，寻找什么，我不知道，或许是一把钥匙，打开身上的鸟笼，或许是一把小刀，撕裂笼子外的网，或许是寻找一条路，一条回家的路，回到来的地方。我看见一片浩淼的大海，我们就在沧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上，没有路，我们在岛上四处乱窜奔跑。
      一些人砍伐树木，建造小船，跑到大海里去寻找，一些人钻入山洞，在山洞里去寻找，一些人抓住鸟儿的翅膀，在天上去寻找，一些人搭起帐篷，升起了炊烟，繁衍后代，坐在门前织网。
      大海上的人消失在苍茫里，洞里的人消失在黑暗里，天上的人消失在虚无里，剩下一些人，他们在繁衍，他们在织网，大大小小的网，弥漫了整个小岛，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大大小小，紧紧密密的网，他们目光涣散，又透着锐利的光，要去找一把剪刀，去剪掉身上的网，他们行色匆匆，埋头寻找。
      我困在笼子里，披着网做的衣裳，看着，想到回家，可是环顾四周，只有一座孤岛，一群行色匆匆的人，低着头颅，弓着脊背，和我一样在寻找，还有一些人在繁衍，还有一些人坐在门前织网。一些人在寻找钥匙、剪刀，一些人在寻找回家的路径，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，只知道自己想回家，他们说岛上有一种动物叫死亡，每总免不了被它吃掉，吃的干干净净，包括笼子和网。有的人等他来被吃掉，有的人被莫名的吃掉，有些人自己送上门去给他吃掉，有些人被他吃掉，又留下一只影子，更多的人则什么也没有留下。他们说他可以我们回家，我却不敢保证它可以将我带回家，虽然它总会来，我却害怕那是家的相反方向。
      我遇到一些人，在一条路线上，然后在岔路口分手，在下一个路线上又遇上一些人，然后在下一个岔路口又分手。有一些人和我一起经过一个岔路口，有些人经过的多一些，就这样，有些人走了又来了，有些人来了又走了，有些人来了就再也没走了，有些人消失了又忽然出现了，有些人消失了就再也没有出现了，特别的是，有一些人无论我经过多少个岔路口，他们都在一个固定的岔路口等我，除非那个岔路口不存在了，可是那个路口一直都在，或许比还长。
      我在路上，看见了花，看见了草，看见了树木，看见了人群，看见了不同的风景，却没有看见我那回家的路径，我经过黑夜，经过黎明，经过风雨，经过天晴，却没有经过我的家乡。一路上的路障、机关、陷阱、让我害怕，我看见那是网的形状，看见一些人，网的眼睛，网的鼻子，网的嘴巴，网做成的人，可以网住另外一些人，又被另外一些人网住。
      笼子限制了我的自由，展不开翅膀，网限制着我的呼吸，控制着我的心跳。我心惊胆战，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路障、机关、陷阱，却避不开一张张有形无形的网。时常仰望着天空，那是一张看得见的最大的网，我却在那张网上看见了自由的模样。
      我想回家，却找不到回家的路，从起点走到终点。天黑下来，下起雨，我想顺着雨丝爬上去，爬到天空的外面去看看，站在最高点上呼喊，可是身上各种形状，各种颜色的网，将人紧紧的捆绑。眼泪留不下来，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极好心的网起来，紧贴在眼眶上。
      你说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网？为什么要将网套在身上？弄得我没有力气去将回家的路寻找，回家的路又要到那里去找，真是莫名其妙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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