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阅读出发从经典出发
2020-08-11 10:44:00 双城汽车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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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看来,一个作家的阅读札记、批评文学可算是一种特殊的文学路径,它能够牵领读者一起领略文学的无尽魅力,“指认那些被我们忽略的风景”,用专业化的眼光来审视写作的技巧和内部纹理——它对致力于文学创作的人帮助尤其大。当年,如果不是余华的《内心之死》,如果不是王安忆、马原的文学讲稿,不是纳博科夫、博尔赫斯、米兰·昆德拉等,我想我会在写作的门外徘徊更久,会错过太多的风景而无法品味到其中的妙处。现在,有了徐则臣的《把大师挂在嘴上》,我们欣赏文学的路径又多了一条。
《把大师挂在嘴上》,我喜欢这个书名,它不只是标明一个作家不懈阅读和细数家珍的热情,更主要的是标明了一个作家的“见贤思齐”,标明了他的文学野心——不只一次,在不同的场合,我都表达过我对文学野心的强调和赞赏,缺乏“野心”的作家肯定是没有高度的作家,他们随世俯仰,醉心于迎合与设计的“成功学”,在他们那里,是绝不会把大师挂在嘴上的。徐则臣则不然,他坚定地把大师挂在嘴上,托尔斯泰、黑塞、卡夫卡、威廉·福克纳、巴别尔、奈保尔、马尔克斯……在这部随笔集中,我最喜欢的就是他谈论大师们的那部分,它时不时会触动你,让你也想拿起笔来,写下文字,和这个徐则臣进行交流……
把大师挂在嘴上,绝不意味人云亦云,把已有的所谓定评再重说一遍;也绝不意味什么资料囤集,成为标榜自己富有学识的一种手段。把大师挂在嘴上,当然需要建立于丰厚知识和深入理解之上,然而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之眼,用完全自我的、个人化的眼光去看世界,去看那些大师的经典。同样是葡萄,在画家高更看来,它们是沉实的、有重量的,就像凝结的石头,落在地上会溅起尘土;而在画家凡高看来,它们则是热烈的、有爆发感的,“看,那些成熟的葡萄,它们就要炸裂,要把它的果浆喷到你的眼睛里去!”同样是一部《唐·吉诃德》,米兰·昆德拉六经注我,写下他著名的《贬值了的塞万提斯的遗产》,强调了小说的独特发现,强调了小说的智趣,而在巴尔加斯·略萨的《面向二十一世纪的小说》中,则完全是另一种有侧重的解读,他重点谈的是虚构中的现实因素,以及所谓的祖国、爱国主义等等。因为他们的存在,我的面前就有了至少两本《唐·吉诃德》、两个塞万提斯。这种比较是有趣的、有益的,既是对原作的再发现,也是对其他作家的再发现。
在徐则臣这里,在《把大师挂在嘴上》中,就像解读《唐·吉诃德》的昆德拉、略萨和博尔赫斯、卡尔维诺那样,有着相当清晰的个人面目,如此真诚,如此个性,绝没有任何的“人云亦云”,譬如他笔下的黑塞、卡夫卡:“我知道它们都是振聋发聩的经典,作家小说从它们诞生之日起即开始惠及众生,我在阅读中也时时为之动容,但我仍然要说,我看到的更像是一个卓越的诗人和哲学家在讲故事——故事从来不是诗人和哲学家的目的,他们只在借故事表达古怪的 和某种涉及精神疑难的真理。他的小说如同一个诗人自闭于修道院里写就的,少了市声、杂音和喧嚣,他 难抑,但少有鲜活澎湃的生命感……”(《孤独的火焰——重读黑塞》)“卡夫卡的伟大毋庸置疑,想必稍通文学者都知道。但是他干、冷、硬,仿如偏执阴郁的骨骼和石头,至少对我这个不懂德语的读者来说,看中译本我本能地抗拒他的汉语表达。他的语言吃到嘴里硬邦邦的,咽下去很不舒服。我总想,他为什么不能温润一点?为什么就不会笑一笑呢?”“前段时间,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系统地重读卡夫卡,是那种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的读,还是不喜欢,依然觉得他的汉语表达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,缺少亲和力,但读之心惊,或者说,愈发心惊”(《从一个蛋开始——重读卡夫卡》)……把大师挂在嘴上的徐则臣富有勇气、直言不讳、坦诚率直,他如此真切地表达自己的阅读感觉,以至让我们略有惊异和不适——徐则臣并非没有读出黑塞文字中对人类精神问题的追问和反思,他并非没有读出卡夫卡书写中的巨大隐喻,“由此,是否可以绕口令似的得出如下结论:人类越强大,人就越渺小;因为更大的、全人类的意志的集合体已经有能力主宰、扭曲和异化作为个人的意志。在卡夫卡这里我们看得十分清楚,他恐惧的并非是一个自然的世界,而是一个人造的世界……”(《从一个蛋开始——重读卡夫卡》)作者敢于借那些大师来谈自己的文学认识,敢于说出自己的“不满”——一个好的作家,其实就是从这种不满中生成的。他要在这种不满的差异中,抽生出自己的枝杈。
在众多的篇什中,徐则臣都标明是“重读”:它意味着对经典的尊重和认真,意味着对最初感觉的确认和校正,也意味着,徐则臣不愿把自己没有经过消化、反刍过的东西直接倒出来。的确,在阅读中,我能体会到他的细致和耐心,体会到他在细数大师作品时的认真,确保言之真切、言之有物。
当然,这是一部含量丰富的书,它的三个部分《从托尔斯泰开始》《纸现场》《一个人的乌托邦》各有侧重,各有调性,各有言说的现场背影。在我看来,它们就像一棵棵生长茂盛的树,一起构建起一片广袤的森林。这片森林,呈现了徐则臣及他的文学认知,它在这个时代更显得尤其可贵: “我相信作家的格局有大小,也相信文学的境界有高低。”(《福克纳的遗产》)“好短篇是不可以太白,白了没意思,但话你总得说到六七分才好,让丰厚的意蕴自然生成。”(《如果我说,卡佛没那么好》)我们可以看到,在强调思想和智慧的同时,徐则臣也强调着小说的烟火气,而针对当下小而温暖的写作,他如此发问:“问题是,那些必须逆时针行走和正在逆时针行走的部分哪里去了?那些内心动荡灵魂不安的部分哪里去了?那些尖锐的、有棱角的部分哪里去了?那些已经被撕裂和需要撕裂才能被看见的部分如何呈现?马尔克斯说,好的文学是破坏性的。它必须呈现和发掘出与现有的生活异质的东西,它要补济我们生活缺少的那一部分,所以它必须‘破’,不破则无以立。文学的意义在于从根本上丰富和完满我们的世界,在于不断地提供异质性的审美、细节和思考,而不是简单的顺路理毛,不是跟在每一点小而温暖的屁股后面忙着画对号打勾。” (《福克纳的遗产》)再如,“对自我的反思与对世界和文学的认识说到底是三位一体的,我既要把自己当外人,又不能把自己当外人。你要充分地敞开,然后接纳、过滤、生发和抽象。在这种长途中,我觉得世界和内心都是开阔的,神思邈远安宁,拿得起也放得下,放得出也收得回……”(《新世纪.com》)“而当下的日常现实主义写作,实在容易从日常始,到日常止,现实主义的细节和尘埃堆满你的翅膀,禁锢你的思维,你没办法扶摇直上,你也就看不到比日常更宽阔更高远的问题,你的飞翔永远在海拔两米以下,那么,你得出的只能是那些千古不易的日常结论,诸如人之初性本善,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,要认真活着,人应有爱心,孝顺是基本的美德等等。固然这些伟大的真理看上去都很美,可是它需要我们一遍遍地去确证吗?”(《零距离想象世界》)……这样的真知卓见在这本书中不胜枚举,俯拾皆是。阅读它,有时你必须慢下来,由回味到会心。它可以传授你阅读小说的诸多方法,可以纠正某部分的偏见与谬识,也让你审思,在阅读和写作中,你与这个写作者的同与不同。毫无疑问,这是一本值得反复阅读的书。
(《把大师挂在嘴上》,徐则臣著,上海文艺出版社2011年6月出版)
(李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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