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时
2020-01-20 11:37:05 双城汽车网
一个温顺听话的十四岁少年,突然将刀子捅向一个陌生的少女;一位恩重如山的父亲,却发出了痛不欲生的忏悔……
在这对父子身上,究竟发生了什么?
在上海未管所,我见到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,在这里就叫他孙小林(化名)吧。
当我与小林握手时,无论从他礼貌的言谈举止,还是从他面带微笑的眼睛里,都丝毫看不出他曾经的过去,更不相信这样一双柔软、白净,骨骼还没有完全定型的手,居然沾着一个无辜少女的鲜血。
他中等身材,戴一副黑框眼镜,脸上残留着几分孩子般的稚气,讲话慢声细语,一说一笑,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。我觉得这是一个善良而乖巧的孩子,并不是一个顽劣少年。
是的,我的判断没错,他曾经是世界上最乖巧、最听话、最能吃苦的孩子。
然而,三年前的一天下午,这个小小少年却开始实施一个蓄谋已久的可怕阴谋。
先回到那个被魔鬼诅咒的下午吧。
201 年4月12日,对小林,对小林的家庭,对其就读的学校来说,都是一场真正的噩梦。
那本来是一个美好的下午,上海某区重点中学初中二年级某班举行班会,全班同学集体过十四岁生日。请家长都来参加,全班同学一起唱《生日歌》,吃生日蛋糕,祝大家生日快乐,教室里一片祝贺生日的欢乐气氛。
然而,没有人注意,一个孩子的眼泪却淹没在同学的欢声笑语之中,只有奶奶拉着他的手,悄声问他:“林林你怎么哭了?告诉奶奶你怎么了?”可是,小林的内心世界是封闭的,从不向家里人敞开,即使最疼爱他的奶奶,也无法走进他的内心。
奶奶退休前是一位高级教师,班会结束后,她找到班主任老师,对老师说小林遇到了麻烦,希望老师能找他谈谈。但老师可能太忙,没来得及找小林谈话,就出事了。
班会结束后,有一堂英语考试。小林答完英语试卷,在校园里,向班上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做了最后道别,他告诉朋友,他今天将实施预谋已久的计划。朋友知道他的计划太可怕,苦口婆心地劝他,要他理智,千万别让一时冲动毁了自己。
他却内心决绝,十分坚定,朋友根本说服不了他。他心中那个恶魔般的小人像着了魔似的,完全主宰了他那偏执而不健全的大脑。
小林对我说,他们这些孩子有事都不会找老师和家长,家长和老师不信任他们,他们也不信任家长和老师。他们只相信朋友,只有朋友不会出卖他们。
朋友的确没有“出卖”小林。
小林告别了朋友,最后瞅一眼他深深热爱的校园,瞅一眼飘扬着五星红旗的旗杆,转身向家里走去。
这本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,春风习习,生机勃勃,花草树木都吐露出春天的盎然。然而在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心里,却充满了地狱般的黑暗。他觉得自己活得太苦、太累,好像有座大山压在身上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他心里常常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。他很久以来就想得到解脱。但他不想自杀,他觉得自杀是懦夫的表现。他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,以此来了却自己痛苦而看不到希望的人生。
他这种可怕念头来自两个人的一句话,一个是他的父亲,一个是他的班主任老师。
“孙小林,你再这样下去,就让你转到其他学校去!”
第一次听到这句话,是两周前的一次月考之后,他考试的成绩又是全班倒数第一,他永远是全班打狼的,父亲对他说出了这句话。第二次是几天前,班主任老师找他谈话也说了这句话。
今天早晨,父亲临出门又抛给他一句:“如果你再考不好,就别念书了!”这句话就像铅球似的砸得他脑袋嗡的一声,一下子蒙了。
这本是父亲吓唬孩子的一句“谎”话,只是想激励他努力学习罢了。没想到,却成了压倒这头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于是,他将一把水果刀偷偷地放进了书包。
这是一所区重点中学,小林很爱这所学校。他在学校里当过升旗手,不过第一次国旗升到一半卡住了,老师批评他升半旗是政治问题。后来,老师又让他当了一回升旗手,这回终于将国旗顺利地升起来了。他并不知道,两次升旗都是父亲找到老师,苦口婆心为他争取来的。对于这个学习成绩最差的学生来说,他把升旗这份荣誉看得很重,那是他十四年来获得的最高荣誉。
其实,小林想解脱自己的真正原因,是学习压力太大,永远做不完的作业,永远解不开的数学难题,永远背不完的英语单词……可他无论多么努力,成绩永远都是全班倒数第一名。他喜欢语文,每次考试语文成绩都不错,他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。他曾是校报的小记者,还当过卫生委员、社会课代表。可是,他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,都得按着老师和家长的意志,不管他多么努力,父亲都永远不满意,恨不得他当上国家总理才好呢。他觉得这样活下去太没劲了,还不如结束自己!
于是,就在这个看似平常的下午,十五时三十分,一个无辜的花季少女,便成了他发泄内心压力的牺牲品。
小林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小区,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女学生。下午的阳光照在女孩微笑的脸上,看来她活得很开心,很快活,很幸福。刹那间,一种恶毒的阴暗心里突然袭上小林的心头,他心想:你活得开心,我活得可不开心!一时,羡慕、嫉妒、恨,像恶魔一般主宰了他偏执的心,使他完全丧失了理智。他从书包里掏出那把早晨带来的水果刀,一直向迎面走来的少女走去,走到她面前,突然挥起小刀向她胡乱捅去……
那一刻,他的头脑是蒙的,神志是恍惚的。
当他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时,顿时吓蒙了。他慌忙跑去,身后传来警车声、救护车的鸣叫声,他在每天都走的小区里居然迷路了。
他来到一家电信局,到卫生间洗了手,擦去运动鞋上的血迹,背着书包向家里走去。
十六时,他回到家里,问奶奶,我什么时候转学?奶奶说,那是爸爸吓唬你,不会让你转学的。
有点痴呆的爷爷问他,林林,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?他说我放学了。
接下来,他像往天一样,每项任务的时间安排都像机器一样准确,分钟不差,完成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学习项目。
他趴在每天趴到深夜的桌子上,开始做数学作业题。
十六时三十分,父亲回来了,问他:“你今天在学校表现怎么样?”
他没有回答,也没有抬头,继续趴在桌子上写作业。
十七时,该到练习古吉他时间了。他放下书本,背起古吉他去附近的音乐中心,接受老师对他进行一对一的吉他课,四十五分钟,交费一百二十元。
上完吉他课,十八点十分回到家里,他又趴在桌子上继续写作业。
十八点三十分,父亲接到学校副教导主任打来的电话,一切都定格在这个时间上——201 年4月12日十八点三十分。
父亲以为自己听错了,让小林听听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副教导主任。父亲还叮嘱小林:“一会儿见到老师要有礼貌,要问老师好,有什么事情快点儿讲清楚。”
小林和父亲走下民国时期的独幢别墅,刚下楼,一道手电光就像一把雪亮的匕首,立刻照在正下楼的小林脸上……
“你都干什么了?”警察厉声问小林。
“我杀人了。”他回答得很坦然。
听到这句话,父亲像遭电击一般伫立在楼梯上。他穷尽脑汁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,这个倾注了他全部心血的孩子居然成了杀人犯。
警察陪着小林走进屋来,奶奶忙将饭菜端到小林面前,哭着催促他:“林林,快吃两口饭再走吧!”
小林端起饭碗,在爷爷、奶奶、父亲肝肠寸断般的目光注视下,吃完了奶奶做的最后一顿晚餐。
临走,小林最后瞅一眼奶奶,他担心奶奶犯高血压,他最心疼奶奶,奶奶也最心疼他。他并不担心爷爷,爷爷有点痴呆了。可他并不知道,患有心脏病的爷爷因受不了孙子出事的打击,没过多久就过世了。
父亲看着儿子被押上警车,还最后叮嘱一句:“到里面要好好地听话啊!”
小林上车时,听到身后传来父亲悲痛欲绝的哭声像老牛叫一般,他没有回头看父亲,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一条冷血鳄鱼,没有眼泪,没想到鳄鱼也会哭呢。
孩子哪里知道,父亲看着自己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儿子居然成了杀人犯,他的心都碎了。他趔趔趄趄地回到屋里,抱住母亲放声大哭:“妈妈……天塌了!”
到了看守所,小林的班主任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。老师抓住小林的手泣不成声,连声责备他:“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?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?”
小林却将脸转向别处没有理睬老师。
也许,班主任老师至今都不会知道,小林最恨的不是别人,正是班主任和他的父亲,他恨他们对他管教太严。老师绝不会想到,小林预谋杀人的第一人选,竟然就是这位认真负责的班主任,只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。而小林的父亲,大概至今都不会知道,儿子内心对他充满了仇恨。这恰恰是大人的悲哀。付出得越多,越负责的人,往往越是孩子仇恨的对象。
也许,我们会觉得小林这孩子太偏执、太冷酷、太不近人情了。然而,当听到这个十四岁少年在行凶之前的心愿时,又让人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。这种悲哀不是小林一个孩子的,而是全社会、全中国的,几乎家家如此!
我问小林,你当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?
他慢声细语地告诉我,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到上海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。
“你不就生在上海、长在上海吗?为什么还要到上海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?”
他说长这么大,只在家周围看过,没有去过其他地方。他要在家里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作业。每次出去,都像监狱放风似的,时间很短。自从抓进监狱以后,他内心反而感到轻松了。
一个孩子如此简单的心愿,却变得那么遥远,明明是行凶伤人身陷囹圄,为什么却感到身心轻松?
警官告诉我,小林想通过杀人的方式来报复家庭,报复社会,从而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。当接到判决书,得知被害人没有死,而是脸部被毁容,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时,他想到了自杀,但又下不了手。
其实,小林的父亲早在十三年前小林六个月大的时候,他的天就塌过一次,一个好端端的家从此解体了。
就在采访小林的第二天,在上海未管所我采访了小林的父亲孙先生,听到一位父亲含着泪,发自内心深处的忏悔……
这是一位满头乌发、举止斯文的中年人,一看便知是个有教养之人。他出身于书香门第,母亲是高级教师,父亲在上海社科院工作。他本人受过高等教育,在银行任高职,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。
小林六个月的时候,他发现孩子总爱哭,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会翻身,更不会坐。他抱着孩子去儿童医院检查,做B超、CT,医生给出的结论却如晴天霹雳:孩子患有严重的脑积水,就像西瓜瓤似的,脑神经一圈坏死,比脑瘫还严重,是一个无法救治的废品。医生暗示他们夫妻放弃这个孩子再生一个。
原来,孩子母亲生小林时,婴儿巨大,十斤,折腾了三天两夜没生下来,羊水流光了,医生建议剖腹产,否则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险。结果,难产给孩子造成了无可逆转的灾难,患上严重的脑积水。
听到这一消息,无疑是听到了死亡判决书。孙先生觉得眼前发黑,天旋地转,好像天塌了。他亲吻着襁褓中不谙世事的婴儿,强忍着泪水,抱着婴儿走出了医院。
关于孩子的留舍问题,夫妻俩产生了巨大分歧,一个要求放弃,一个坚决不同意,冲动之下,一个好端端的家解体了。孙先生与妻子分手,他房子什么都没要,唯独抱着被医生判了“死刑”的六个月婴儿,搬出去租房子,开始了抚养一个脑积水孩子的艰难人生。
一个男人顶着这片残破的天,既要上班,又要照顾脑积水的婴儿,其艰难可想而知。
当时,孙先生的母亲正在美国讲学,并不知道孙子生病的情况,没人帮他。他对育儿知识一窍不通,便跑到医院婴儿室,看护士如何给婴儿喂奶、换尿布、洗澡……白天上班,请来保姆帮他照顾孩子,晚上便由自己照顾。孩子脑积水难受,夜里总是大哭不止,他每天仅能睡三四个小时。
他抱着病孩子,跑遍了上海所有的医院,医生说,给孩子打一种生物针,能促使孩子的神经发育,两天一针,一针一两千元。他月工资才一千多元。为了给孩子治病,他倾尽家中所有积蓄,卖掉了父母的另一处房产。他觉得孩子既然降生到我家,倾家荡产也要为他负责,为孩子治病!
在上海一家中美合资儿童医院,一位教授看完孩子的病情,对他说:“没那么严重,这孩子的脸不是傻子脸。但不要再给孩子打针了,打得孩子屁股萎缩,未必有效果。”
教授教给孙先生一套方法,拿针(尖锐东西)扎孩子的脚后跟,刺激孩子的神经,孩子受到刺激就会往前拱,慢慢就会爬了。
回到家里,孙先生每天用一根钝型针扎孩子的脚跟,孩子疼得哇哇哭,两条小腿拼命往前拱,在孩子的床单上,留下一片片泪水,也留下一位父亲呕心沥血的付出。
看到孩子哭得像泪人似的,两条小腿拼命地向前拱着,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父亲手中的针,孙先生常常将脸贴在孩子身上,哽咽无语。他默默地对孩子说:“儿啊,不是爸爸心狠,每扎你一下,都像扎在爸爸心上一样啊!爸爸实在是没法子,爸爸就是为了让你能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活下去!”之后,他闭上眼睛,又将针尖扎向孩子的脚后跟……
几个月下来,孩子的小脚后跟被扎烂了,父亲终于看到儿子不用针扎也能往前爬了。孙先生哭了。他终于看到一线希望,尽管这希望像海市蜃楼一般虚幻渺茫。他买来一堆神经内、外科的书籍进行研究,渐渐成了这方面的专家。
孙先生从扎孩子脚后跟、逼迫孩子学会爬的过程中,明白了一个道理,就是强迫孩子学会各种技能,把他当成一个正常孩子来培养教育。在接下来的十四年里,这位父亲用针扎的原理,把这个不会爬、严重脑积水、被医生宣判“死刑”的孩子,训练成了会走路、会游泳、会骑自行车、会弹吉他、会画画,而且成了初中二年级的学生,直到出事那天为止。
然而,没有人知道孩子吃了多少苦头,没有人知道孩子的幼年和童年,是在血与泪的痛苦中度过的。孩子的每一步都是父亲逼出来的,逼迫孩子爬楼梯,一遍一遍地爬,不爬就打,膝盖爬肿了,出血了,继续爬!逼迫孩子蹒跚学步,一步步地学,孩子脑积水的脑神经,无法平衡,跌倒了,双手不会支撑身体,就整个人摔倒在地。一个正常孩子学游泳和骑自行车都不容易,但是,这位父亲硬是把儿子训练会了。其中的艰难,大概只有他们父子知道。
孩子吃的苦头,是常人难以承受的。而父亲为孩子所付出的代价,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凡是孩子学会的项目,父亲都首先学会,孩子流了多少汗,父亲就流了多少汗。孩子流了多少泪,父亲就流了多少泪。
孩子去幼儿园听不懂老师讲课,父亲不想告诉老师孩子有病,怕孩子在幼儿园受歧视,就十遍二十遍地教孩子,直到教会为止。上学以后,父亲把孩子所学的课程全部提前教他,否则孩子在课堂上根本听不懂。在学校里,没人愿意跟小林同桌,嫌他多动症,精力无法集中。没办法,父亲只好给小林服一种药,强迫孩子集中精力,可是这种药副作用很大,孩子吃了很难受,不吃又不行,否则无法集中精力听课。每次开家长会,孙先生都早早地来到教室,把老师发下来的试卷藏起来,提前听取老师的批评,以免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。
父亲对儿子,可谓绞尽脑汁,操碎了心,从上幼儿园开始,就向门卫、食堂厨师、各科老师分别打招呼,请对小林多多关照。尤其跟体育老师提前沟通,小林身体不好,不能上体育课。他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老师——因脑积水引起的脑神经问题,小林摔倒双手不会扶地,只能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,常常摔得满脸是血。
人的承受力毕竟是有限的,多年的操劳与担忧使孙先生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,得了斑秃,一头乌黑的头发掉得一根不剩,只剩下光光的头皮……
听到他的诉说,我大为惊讶,重新打量起他的满头乌发。他告诉我,他戴的是假发。说着,他抬手撩起乌发,向我亮出了假发的发箍。
他说:“为了这个孩子,我整个人生都改变了,至今没有结婚。我母亲从美国讲学回来,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孩子身上,我们就希望林林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,这恰恰是我犯的一个致命错误!实际上,林林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,可我却不能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,总是拼命地想改变孩子的命运,使孩子从小就吃尽了苦头,从未享受过一天童年的快乐。孩子从小缺少母爱,我这个父亲又过于严厉。而且,我的工作、生活压力太大,又常常把自己内心的焦虑与怨气,发泄到可怜的孩子身上。我现在觉得,我对不起我的林林……”
说到这里,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。我重新打量着这位历尽艰辛的父亲。是的,尽管他千错万错,但不能不承认,这是一位不平凡的父亲,为了这个不幸的小生命,他牺牲了一切,婚姻、家庭、事业、幸福……可是,等待孩子的却是漫长的铁窗。
他说:“也许,孩子母亲当初的选择是对的……”
我们无法评判他们的选择,但我知道,这位父亲永远生活在这个脑积水孩子的世界里,出事前,他为孩子操碎了心,出事后,他又沉浸在无法释怀的自责当中。现在,他又担心孩子将来出狱以后,生活、就业等一系列问题……
他说他在孩子身上犯下一个致命错误:就是要把一个并不正常的孩子,一心培养成一个正常孩子,逼迫孩子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,导致父子双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,也给受害的少女造成了巨大伤害。
这虽然是一起特殊案例,但是,父母逼迫孩子学习,导致发生悲剧的事件并不罕见。
第二天,小林特意画了几幅速描,请警官转交给我留做纪念。速描画得不错,我将它珍藏在我的纪念册里,将他们父子的故事珍藏在我的记忆里。
题图:电影《熔炉》剧照
《妈妈,快拉我一把》
作者:张雅文
出版社:人民文学出版社
(编辑:王怡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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